- 苏门答腊岛北部巴丹托鲁（Batang Toru）森林的村民称，近期在自家农场和居住区看到红毛猩猩的次数有所增加。
- 村民将此归因于水电站和大坝的施工作业将动物赶出了森林栖息地。
- 施工活动给已经极度濒危的塔巴努里猩猩 （ Tapanuli Orangutan ）带来了更大的压力，这些猩猩的数量不到 800只，分散在可能会因施工项目而彼此隔绝的种群中。
- 村民们说，保护这些动物很重要，因为当地农民赖以生存的果树离不开这些动物代为传播种子。
印度尼西亚巴丹托鲁——塔巴努里猩猩目前在野外仅剩不到800只，极度濒危，因此不仅是世界上面临威胁最严重的类人猿物种，也是最难以捉摸的物种之一。
塔巴努里猩猩极为罕见，即使是生活在北苏门答腊塔巴努里地区巴丹托鲁森林的居民也很少见到。科学家表示，在野外可能需要数周时间才能在此发现一只塔巴努里猩猩 ( Pongo tapanuliensis )，而这里是这种类人猿唯一已知的栖息地。塔巴努里猩猩住在高高的树上，很少下到地面，因此踪影更为难觅。
不过，对于巴丹托鲁一位66岁的农民Bullah Hutasuhut来说，情况并非如此。
他说现在几乎每周都有塔巴努里猩猩进入村民的农场。
过去，红毛猩猩有时会来 [到农场]，但不像现在这么频繁，”去年9月，Mongabay访问他的家乡Sitandiang时， Bullah如是说。
巴丹托鲁森林中的另一个村庄Luat Lombang也出现同样的情形：红毛猩猩的目击次数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多。村长Muara Siregar说，榴莲果实成熟的时候，看到红毛猩猩尤为常见。
红毛猩猩保育人士Julius Siregar来自位于北苏门答腊省的环境NGO可持续生态系统基金会 (YEL)，他表示， Dolok Nauli和Hutaimbaru也位于巴丹托鲁森林，村民们此前从未见过红毛猩猩，但是红毛猩猩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
“他们说之前只在祖父母那里听说过红毛猩猩，但现在自己在村庄附近经常看到 [红毛猩猩]，”他告诉Mongabay。
Bullah和Muara均表示，自从巴丹托鲁森林中的水电站大坝开工以来，红毛猩猩出现次数的增加变得尤为明显。这个耗资16亿美元的项目是中国“一带一路”倡议的一部分，原定于2022年投入运营，但由于新冠疫情造成的延误而被推迟到2026年。
发电厂施工正在进行中，印尼国有炸药企业达哈纳公司（PT Dahana）爆破了一条12.5公里（7.8英里）长的主隧道和总长2.7公里（1.7英里）的次级隧道，这些次级隧道将把巴丹托鲁河的河水引入涡轮机。在不到两年的时间里，项目现场的一系列隧道坍塌事故导致17名工人丧生。
“在项目 [开工] 之前，没有 [看到红毛猩猩出没]，”Muara说：“我们必须走到森林深处才能看到红毛猩猩，而且只能看到它们的巢穴。[现在]红毛猩猩来到了居住区。[森林里]有重型设备，它们怎么留得下来？”
Julius也认为塔巴努里猩猩的频繁出现很可能是由于清除林地将类猿人赶出栖息地，赶入人类居住区和农场所致。
但他表示，水电项目并不是该地区清除林地的唯一原因。森林也在为房屋建造和纸浆木材种植园让路。
北苏门答腊省野生动物保护负责人Rudianto Saragih Napitu表示，巴丹托鲁地区企业造成的森林砍伐已基本停止，这些公司现在专注于恢复其特许区内的森林。他以巴丹托鲁大坝为例。
Rudianto称大坝开发商PT北苏门答腊水力发电公司（PT North Sumatera Hydro Energy，简称PT NSHE）已经完成了土地清理，目前正在清理后的土地上建设基础设施。与此同时，开发商正在修复这一510兆瓦发电厂不再需要的区域。
保护组织警告说，发电厂可能会巴丹托鲁生态系统中最关键的区域，从而危及该地区西部、东部和东南部红毛猩猩种群之间的联系。这种分裂将大大减少类人猿基因库的多样性，导致近亲繁殖、疾病，并最终造成每个亚种群的灭绝。
发生这种情况的风险已促使包括世界银行集团国际金融公司和亚洲开发银行在内的主要贷款机构避开该水电项目。
尽管环保主义者呼吁中国撤回对该项目的支持，但中国最大的国有投资控股公司国家开发投资集团有限公司（SDIC）于2021年购买了大坝。
大坝开发商NSHE没有回应Mongabay的置评请求。
意识增强
尽管传闻中塔巴努里猩猩在村庄里出没次数越来越多，但Rudianto说官方报告的数量实际已经下降。
他说，自去年9月以来，省野生动物保护机构仅收到一份红毛猩猩目击报告。但这并不意味着不再有红毛猩猩进入当地农场的案例，Rudianto补充说。Rudianto说，事实上，情况可能恰恰相反：在农场看到红毛猩猩可能变得极为普遍，人们已经习以为常，不再把红毛猩猩视为害虫。
他补充说，这也可能表明公众逐渐意识到保护红毛猩猩的重要性。
针对这份目击报告，保护机构部署了一个小组来捕捉这只现身的红毛猩猩，并将其重新安置到森林中可以找到食物的地方。Rudianto说，只有在连续两周以上在人类活动区发现红毛猩猩时，才会进行重新安置。他认为这是一个双赢的解决方案，因为放任红毛猩猩频繁出现在农场可能会导致猩猩与村民之间的冲突升级。
Julius和其他农民表示，他们清楚一旦红毛猩猩被赶出这片区域，他们将要面临的损失。
“现在的榴莲收成不如从前，因为林地正在被清除，”他说：“当地人往往不知道红毛猩猩会传播种子。以前榴莲种子遍地都是，现在很难[找到榴莲树]。如果当地人不刻意种植榴莲树，榴莲树就不会 [自行] 生长。”
因此，保护红毛猩猩就是保护森林和村民的粮食安全，Julius说。
Sitandiang的农民Bullah也表示，他明白红毛猩猩在森林生态系统中扮演的角色。
“在吃完 [水果] 后，红毛猩猩通常会将种子留在森林 [地面] ，这些种子会生长，”他说：“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可以在那里的森林深处找到榴莲树。”
Julius说，当地人需要记住祖先关于环境和红毛猩猩的智慧。
“我们的祖先有一种不成文的本土智慧，教导人们与周遭和环境和谐相处，”他说：“要在年轻一代中增强这种智慧的意识，以免流失。”
Bullah说，过去当地人与红毛猩猩和谐相处，视猩猩为神圣的动物，不应猎杀。
“人们相信，伤害红毛猩猩的人都会遭殃，”他说。
但现在，他说，他担心随着红毛猩猩越来越多地从村民的农场寻找榴莲等食物，人们会变得愤怒。这可能会导致他们猎杀猩猩，给这个已经濒临灭绝的物种带来更大的压力。
横幅图片：印度尼西亚北苏门答腊岛巴丹托鲁森林中的一只塔巴努里猩猩。图片由Matt Senior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