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中国一大型国有银行承诺将评估其为苏门答腊提供资金支持的水电站项目，此前该项目因威胁世上最稀有的濒临灭绝的大猩猩物种而备受争议。
- 中国银行表示自己“致力支持全球环境保护”，但并未透露任何审查巴丹托鲁水电站项目的行动细节。
- 该项目所在的森林是去年新发现物种塔巴努里猩猩唯一已知栖息地。环保主义者估计该物种数量约为800只。
- 外界对中国银行的声明褒贬不一。有些环保主义者乐于接受该声明，另一些人则认为声明太过空洞。印度尼西亚一位高级官员则谴责外国非政府组织对该项目的反对是对本国内政的外来干预。
来自雅加达的报道——中国银行已承诺对其在印度尼西亚资助的水电站项目进行评估。环保活动人士表示，该项目威胁着地球上最稀有的大猩猩——塔巴努里猩猩的唯一已知栖息地。
“中国银行将详尽评估该项目，并通过适当考虑促进绿色投资，履行社会责任及遵从商业准则来做出审慎的决定。”这家中国国有银行在其网站的声明中写道。
该声明发布于3月4日，距活动人士在中国银行分行及中国驻雅加达，纽约，香港，马尼拉和约翰内斯堡大使馆举行的一系列协调抗议活动刚过去三天。
活动人士呼吁中国银行撤回其为巴丹托鲁水电站项目的16亿美元投资，称若让这个项目继续下去将毁灭苏门答腊北部巴丹托鲁生态系统中的关键区域，并将塔巴努里猩猩推向灭绝。
中国银行表示已经注意到了这种担忧，并补充道：“我们非常重视企业在全球业务中的社会责任，并确保我们的业务活动遵守当地法律法规。我们致力于支持全球环境保护，坚持绿投资原则。”
这则声明发布时恰逢印度尼西亚法院做出裁决，该裁决驳回了某环保组织提出的吊销项目开发商现有环境许可证的诉讼。印度尼西亚环境论坛（Walhi)认为，当地政府在发放许可证的决定上存在严重缺陷。其中提到一个违规行为是，一名受雇进行影响评估的科学家称他的全部调查结果被删去，并且最终提交用于申请许可证的文件上有人伪造了他的签名。
空话还是切实承诺？
活动人士表示，希望中国银行的声明可以实现诉讼未竟之事。
“我们相信审查完这些信息后会撤销这个项目，我们也乐于提供任何帮助信息。”总部位于美国的世界环保运动组织Mighty Earth的首席执行官Glenn Hurowitz告诉Mongabay。
但其他人持怀疑态度，称中国银行的声明模棱两可，不清楚是否会采取超出评估的具体措施，例如暂停融资。Walhi能源问题首席宣传官Dwi Sawung表示，如果想真正认真解决该项目的问题，银行完全有能力做到。
他告诉Mongabay说，继续投资该项目，“就等于放任对红毛猩猩栖息地的破坏继续进行。”
澳大利亚詹姆士库克大学的教授William F. Laurance领导了一项关于塔巴努里猩猩的重要研究，他也认为这个声明十分不诚恳。“中国银行的回应仅仅是在借贷环节遵从‘绿色原则‘的空洞承诺“，他对Mongabay说。“这些话都很宽泛。隐藏在环保至上的幌子下是更多残酷的现实。“ Laurance是Mongabay顾问团的成员，也是领导环境研究者和思想家联盟（ALERT)的主要负责人。该组织去年呼吁印尼政府停止这项工程。
他说中国的银行，包括中国银行，通常缺乏环保规范来防止它们资助的项目造成环境破坏，却把几乎所有监控和遵从环保规范的责任都推给发展中国家。这些国家长期以来一直在与富裕且腐败的开发商围绕环保规范问题斗智斗勇。
Laurance表示，在其他主要金融机构纷纷对巴丹托鲁项目避而远之时，中国银行却站出来投资，这种行为本身表示中国银行并不关心与大坝相关的环境风险。
“这个项目充斥着中国的资金，”他说。“这些资金通过许多方式施加压力，掩盖真相，将建设继续推进——无论反对大坝建立的科学证据多么有力。“
来自Walhi的Sawung说无论中国银行对审查这个项目有多大诚意，它承认了这些批评就说明了大坝造成的环境威胁有多严重。
“我发现中国银行并没有回应其他案例”，他说，“这表明他们‘承认’有风险”。
BankTrack是一家跟踪贷款人及其融资活动的国际非政府组织，该组织发推特说“一家中国的银行竟然如此关注这类项目也是非同寻常的。”
Update: Bank of China responds!
https://t.co/7rnpimufpnUnusual to get even this level of engagement from a Chinese bank. Kudos to @walhinasional @foe_us and everyone who joined the international day of action. Lets hope it helps #SaveBatangToru
— BankTrack (@BankTrack) March 7, 2019
“一个巨大的悲剧”
510兆瓦特的巴丹托鲁水电站在2020年建成之后将会成为苏门答腊最大的水电站。因为它位于塔巴努里猩猩已知的唯一栖息地，该项目从一开始就饱受争议。2017年该物种发现伊始立即被列为极度濒危和世界上最珍稀的大猩猩物种。
只有800只塔巴努里猩猩生活在很小的一片森林中。其面积还不到印度尼西亚首都雅加达都市面积的五分之一。环保主义者估计，每年减少超过1%的种群数量就会对这个物种造成灾难性影响，因为塔巴努里猩猩繁殖率很低而且对栖息地的变化非常敏感。建设施工已经迫使一些猩猩从项目的区域迁移到了附近的种植园中。
来自Mighty Earth的 Hurowitz表示，国内外越来越多的呼声期望终止该项目，不难看出塔巴努里猩猩已经成为印度尼西亚和世界的重点优先保护对象。
3月5日，著名环境主义者和环保人士们，如前美国国会议员、Mighty Earth主席Henry Waxman和猩猩联盟主席Ian Redmond，致函总统Joko Widodo，呼吁总统取消项目。
“虽然我们以前与棕榈油有关的工作也获得了很多的关注，但看到这么多人关注塔巴努里猩猩受到的威胁并回应，还是感到十分震撼”他说。“如果我们刚发现一个物种就失去了它，这将是多么悲哀啊。”
该项目的开发者北苏门答腊水电（NSHE)一直为其遵规守法的活动辩护。比如说该公司的发言人Firman Taufick表示，NHSE并不担心中国银行评估这个项目的决定。
“事实上中国银行要传达的中心思想和我们的原则是一样的。我们都支持可持续发展并遵守现有的法规。“他告诉Mongabay。
“外国干预”
该项目还得到了政府的全力支持，作为总统Joko Widodo雄心勃勃的计划的一部分，该计划将在未来几年内向印度尼西亚电网增加35,000兆瓦的新发电容量。 （最初的目标日期是2019年，但政府现在表示可能需要到2024年才能获得满载电量。）
前环境部部长，现国家能源委员会（DEN），总统顾问委员会成员Sonny Keraf指出，反对该项目是不公平的，并指责民间社会组织批评这一项目时采用“双重标准”。
“这是对印度尼西亚政府事务的不恰当干预”。Sindo日报引用了他的话。
国外反对这一项目的人，他说，需要认识到巴丹托鲁水电站是政府发展可再生能源、争取减少碳排放、缓和气候变化的努力的一部分。他还说来自美国的组织没有资格在这一点上批评印度尼西亚，因为美国已经退出了巴黎气候协定。
Sonny还表示终止这项工程会迫使印尼继续依赖化石燃料。煤炭是印尼电力的主要来源。
“所以与其逼迫总统取消一个可再生能源工程，不如请那些非政府组织监控项目的发展，以便减轻和控制环境影响的风险。” 他说。
他还批评环保主义者把红毛猩猩的利益置于该区域无电可用的人的利益之上。
“红毛猩猩当然应该救，但是不要把这件事变成零和博弈”，当地媒体报道了他说的话。“不要做经济法西斯主义者，用暴力保护环境和红毛猩猩却让人们无法获得来自绿色能源的电力，继续过着没有电的生活。“
红毛猩猩信息中心（OIC)主管Panut Hadisiwoyo表示，Sonny批评来自国外环保主义者的干预是很讽刺的，因为正是中国这个外国政府通过其所有的中国银行和项目承包商Sinohydro资助并建造了这一工程。
“这难道不也是一种外国干预吗”，Panut说，“作为投资者，他们显然有权决定这个项目的政策。中国银行面对国际压力时表示，中国支持全世界的环境保护事业，并遵守绿色投资原则。这说明中国承认外国政府有义务支持全球的环保事业。”Panut称他的团队和其他人将继续呼吁中国政府退出该项目。
“中国的投资有可能带来很多好处，但这个项目可能会影响‘一带一路’的声誉，”他说。“我们希望中国政府能根据塔巴努里猩猩的发现重新考虑这个项目。”
他还说，“换位思考一下，你们会批准一个威胁濒危大熊猫的外资项目吗？”
题图：一只成年雌性塔巴努里猩猩。图片 | Tim Laman/Wikimedia Commons.
翻译：Agatha（EduInfinity）
校对：Ruilu Chen（EduInfinity）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