牲畜农场主和大豆种植户能否拯救亚马逊热带雨林?
牲畜农场主和大豆种植户能否拯救亚马逊热带雨林?
约翰 凯恩 卡特专访:
Rhett A Butler, mongabay.com
2007年6月7日
通往森林保护成功大门的钥匙是让保护森林有利可图。约翰 卡特就拥有这把钥匙。
自20世纪70年代初,环境组织就在亚马逊盆地投入了数十亿美元用于保护,但是都没能遏制住亚马逊的热带雨林破坏;当时,巴西亚马逊一共丧失了超过70万平方公里(合27万平方英里)的森林。尽管捐助的善款不断像这一地区涌入,但森林退化率却节节攀升,终于在2002年到2004年达到顶峰,73785平方公里(和28488平方英里)的森林在这期间消失,知道2005年和2006年因商品价格下跌,森林退化率才有明显下降。对大多数人来说,很明显,不是保护措施,而是市场才决定着亚马逊的命运。
亚马逊森林砍伐的原因是无话可说的:廉价的土地、廉价劳动力、中国对商品的激增的需求量,以及对生物燃料浓厚兴趣。这些因素帮助巴西在一代人之内成为一个农业大国;全球最大的牛肉、棉、糖以及其它产品出口国。亚马逊地区的土地所有者亲眼目睹自己的土地每隔4-5年就翻一番,而这些土地在10年前都还是原始热带雨林。市场正在驱动森林退化。
约翰 凯恩 卡特和他的Xavante印第安邻居 |
约翰 凯恩 卡特是一位来自得克萨斯的农场主,他11年前和他的巴西妻子Kika一起搬到亚马逊中心地带,并创立了亚马逊保护事业上最创新的非政府组织Aliança da Terra。卡特说给生产者激励让他们减少对森林的影响,市场便能在其他保护措施失败的地方发挥作用。
亚马逊的森林退化率在加速,这并不是法律不完善的问题,而是法律体制执行松散、且存在腐败,这样就使得法律基本上形同虚设。按照成文规定,亚马逊地区对的牲畜养殖的规定可能是世界上最为严格的,规定要求农场土地所有者必须保证土地森林覆盖率达到80%,这样的规定是特科萨斯农场主没见过的。卡特则希望看到巴西农场主既遵守法律,又能通过把这条规定转换成为营销优势而从中获利。可是要达到这个目的,亚马逊的生产者必须保证他们的消费者(诸如麦当劳、沃尔玛、卡吉尔等商品购买方)能有信心的表示这些农产品都依法生产,甚至比法律规定的更具有可持续性。对生产者,激励莫过于市场准入:Aliança da Terra致力于帮助巴西农户和农场主把自己的产品买个好价钱,但前提是他们遵守规则。一方面生产者能把自己产品高价出售,另一方面,像汉堡王、Archer-Daniels Midland这样的买房也能够保证他们使用的是依法生产的放心牛肉。同时,更多的雨林得到保留,生态服务得到保护,生态多样性也免遭破坏,这是一个多方共赢的局面。
负责制度还有其他好处。Aliança da Terra的不断壮大还可以为反复斗争出力;官员们知道他们不可能从Aliança的工作人员中得到任何好处,因为Aliança的工作人员们都知道,传递贿赂只能让他们从这个体系出局。Aliança da Terra的承诺很让人放心,因此对话集团和土地所有者现在通过他们都可以坐下来谈话,而就在两年前,他们都还是最强劲的敌人。这是一个实实在在的成就,它预示这努力的成功。
关于Aliança机制最卓越的是它可以运用于全世界各种商品生产。这意味着婆罗洲的棕榈油 操作也能像巴西的甘蔗、新西兰的绵羊一样容易。通过强调供应链,回溯到农产品生产的专门领域,这个机制为抗争森林退化提供最好的市场措施。把这些措施与大规模土地保护与科学研究结合,为拯救亚马逊提供了最好的希望。
在六月份接受mongabay.com采访时,卡特解释了他在巴西的经历以及他对保护这片地球上最重要雨林的独特见解。
ALIANÇA DA TERRA总监约翰 凯恩 卡特的专访
Mongabay: 你出生在得克萨斯,你是怎样与巴西核心地区的农业联系起来的呢?你在南美洲当了多久的农场主?
卡特和他在马托 格罗索的飞机。照片拍摄:伍兹 霍尔研究中心科学家。拍摄当天,卡特的一部分森林被“坏”邻居的大火殃及。 |
卡特:
我出生在得克萨斯州的圣 安东尼奥,大学毕业后,我到了位于得克萨斯州福特 沃斯的克里斯蒂安大学学习农产管理研究生学位,这基本算是一个关于牲畜养殖的MBA项目。在那,我遇到了现在的妻子,她恰好是巴西人。长话短说,我们后来结了婚,然后搬到巴西亚马逊的马托 格罗索州。到现在,我们已经在这里住了11年了。
Mongabay: 所以作为一个美国农民,你应该算是走在潮流的浪尖了,因为你看到了巴西农业的潜力。
卡特:
这样说也不无道理。我们当时搬来的时候,这里还没有美国人。这里过去是、在很多方面现在依然还是一个边远地区。这里对农业的发展也不过是近3-4年来才开始的,直到最近,才开始有少数美国人来到这里。
Mongabay: 你认为是不是因为生物燃料的兴起和中国日益增长的需求,才导致了这个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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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特:
我认为这些因素的确越来越成为兴趣产生的原因,尽管在生物燃料热来临之前,这里的大豆种植就已经很很大规模了,这主要是因为这里的生产成本要低很多。就在几年前,美国的牛肉和大豆生产者很担心巴西的产量会超过美国。这里适宜的气候、足够开阔的土地、无霜的气温条件、高产等因素使得农业很受欢迎。有远见的人们都能预见巴西不必花太多力气就可以站稳农业大国的脚跟。的确如此,巴西现在已经是牛肉、棉花、糖、橙汁、咖啡以及可可豆的领先出口国。大豆还是第二位,但不久就会赶上来。这个国家已经成为了农业大国。
Mongabay: 你能否描述一下你的农场的环境?是不是之前曾是雨林,或者被雨林环保其中?还是热带草原排泄环境?
卡特:
我第一来到这片农场的时候,这里60%是森林,40%是牧场。森林的大部分是再生林,之前被砍伐,后来树木又再生长起来。这片农场位于亚马逊森林的东南部–被称为马托 格罗索东北部的过渡林。这片区域的大部分都是森林,但是就在过去的10年里,我目睹了这一地区的大面积滥砍滥伐。而且森林退化的速度之快,森林的边缘正快速地向亚马逊移动。不久以前,我们还拥有野生环境,而现在,我们的后门就面对着卡吉尔。
Mongabay: 那么关于农场主必须保证一定比例的土地森林覆盖的法律有没有起作用?这条法律没有抑制住森林的滥砍滥伐吗?
巴西亚马逊森林总体退化,以及巴西全境的大豆种植情况。大豆种植总量只占森林退化的很小一部分,但是这个趋势正在加速。大豆种植的扩张和与之关联的基础设施开发,以及其农民转移等其他因素也在驱动森林进一步退化。注意:有的大豆种植园就建在已经退化了的林地上,紧贴着周边热带草原的生态系统。所以认为这些地带的大豆种植是导致森林退化的原因的说法是不恰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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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特:
是的,自从我来到这里,一直都有关于保护环境的法律。事实上在1998年,政府就把原来规定的保证50%的森林覆盖增加到80%。这条法令的确大大帮助了环境保护运动。但是,法律规定50%森林覆盖的时候就已经受到抗议了,把这个标准上升到80%只加重了混乱,以及民众的不服从。这样一来,有些土地所有者对此抗议,说“这该死的法令”然后还是砍掉所有的树。
实际上,在要求50%的时候,大部分人就非常不满了。大多数人只是把雨林归作热带草原,所以他们认为把这些草原变成耕地。
这个问题带来一个不可避免的腐败体系,这就是黑市。控制许可证发放和法律执行部门收受贿赂,所以这不过是一个腐败的过程。尽管在过去几年,这种局势有所改变,可是还是有很多有意思的交易。比如,昨天报纸的头条就是关于政府打击了一帮非法伐木者的报道,这帮人当中有不少在环境保护部门、国家公园、以及野生动物保护部门任职。
巴西 马托 格罗索州的森林退化,1988-2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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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有很强的边境心态。土地买卖的回报很高,而法制体系却很低。所以当土地所有者被抓到的时候,他们经常已经卖了土地发了财了。目前没有任何的激励让农场主不这么做,他们自然不会在意美国人、法国人、德国人或是其他任何国际组织的看法,因为即使他们这样做了,虽然违法,但是也不会得到任何相应惩罚。这是我们发起这个项目的一个原因–我们现在是以毒攻毒,利用市场准入作为诱饵,引导人们做正确的事,以此保护森林。我们提供经济上的激励,人们都愿意加入我们的项目。
Mongabay: 听起来形势并不简单啊。你说的土地买卖是怎样一回事?
巴西马托 格罗索不断恶化的森林退化 这两幅图显示出巴西马托 格罗索州亚马逊雨林在2001年到2006年间的大面积消退。NASA卫星图像制作:罗伯特 西蒙 图像根据NASA/GSFC /METI/ ERSDAC/ JAROS数据制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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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特:
在我们这儿,保守估计每年土地价格涨幅在7-15%,1999-2000年,我们的土地价格大约在每亩150里尔(巴西货币),而我们的邻居最近把土地卖到每亩833里尔。所以在7、8年的时间内,土地价格翻了5倍多。根据土地性质的不同,如果买的是森林、再生林或者空地的话,回报还会更高。这里的重要活动因素是土地买卖,而不是究竟生产什么产品。我认为大多数人都没有理解这一点。大多数人来到这里,关心的是农作物产量的具体数字。我想因为巴西的体制的健全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今后,体制投资者将在这里投注资金,这将进一步抬高低价。另外,酒精和生物燃料也有趋势推动低价的增长。
在今天的亚马逊地区,尽管面临各种压力,森林低价仍是目前为止最便宜的。知名度高的人往往避开森林,因为他们不想被过度关注或是被载入报道。如果他们遵纪守法,他们就没事,但是大多人不会这么做。因为消极压力,大部分的跨国公司现在都不会选择在靠近森林10英尺的地方。大多人都在找被砍伐光的热带草地,因为这样的话,他们就不会背负砍伐森林的罪名。这样一来,森林破坏的罪名就落在了不顾大众想法的投资者身上了。他们多次交易没有名号、没有名称问题,或者没有土地入侵的土地,机会就从这里来,他们来到这里,低价买下土地,砍到树木,把土地所有拿到手,然后高价售出。
Mongabay: 有没有任何记录?或者任何方法来证明一年前这里曾是森林?
卡特:
有的,通过卫星图片或者国家监测系统可以证明过去两周你砍伐过森林,但问题是腐败和贿赂常常破坏了这个系统。他们收不到罚款,但经常收到贿赂。如果他们想的话,随时可以加强法治。实际上,最近一段时间,越来越多的诉讼已经开始,我认为国际压力是其中一个因素。
巴西的卫星监测系统是全世界数一数二的,如果有需要,可以通过这个系统看到过去15年是不是有人砍伐了森林。就我自己的土地来说,我可以得到从1979年至今的年度卫星图像。
Mongabay: 你为什么会跟这些问题联系在一起?你为什么这么关心亚马逊畜牧业的可持续性?
卡特:
我第一来这里是1993年,我太太的父亲有一片牧场,我来帮他寻找更多的土地。我和他驱车来到热带草原和森林边缘的一个小镇上,沿着尘土飞扬的公路,我们穿过亚马逊南部的森林。一路上,我看到Xavante印第安人赤裸着身体,手持弓箭走在公路上,身边还有一头黑色的美洲虎。我当时看到这一切就知道这是我想去的地方,于是就搬到了这里。
卡特的飞机飞过马托格罗索 烧山时从卡特的飞机窗外看去 浓烟散尽,美丽风景不再 |
我驾驶飞机从美国飞过来,搬到这块土地。这里的基础设施非常差,所以我们常常都是利用飞机作为交通工具。这样我就能从高处看清地面上的情况。我们生活在世界上最真正意义上的边远地带,5年来我们没有电、没有电话也没有邻居。我们的对周围发生的事有真正的认知。我认为很少有人经历过这些,当然环境组织也没有经历过。他们的视点处在1万英尺外的地方,或者是华盛顿特区有空调的办公室里。当然他们也会时不时地用降落伞来这里冒个泡,但是他们没有在这里居住过,也就不知道这里究竟是个什么状况。而我们却以这样的生活方式,在这里生活了10多年。我们一来就看到了腐败。同其他人一样,我们也听见过伐木人员的短波收音机里听到IBMA(巴西环保部门)要来突袭检查的警告。伐木工人们每每用贿赂等待着IBAMA的到来。这一地区一度有超过100个无证木材加工场,尽管现在没有了,那是因为这里几乎也已经没有可以砍伐的森林了。
我每天飞行都会看到这样的场景。我已经在这个州上空飞行了70-80万公里,看到了12年来所有被砍伐的森林。要是在陆地上,情况可能还更糟。我们的邻居有一次一股脑儿在三个月内砍伐了1万2千亩的森林。他燃烧残渣时,浓密的黑烟让我们有4周时间不见天日。在亚马逊的山火频发季节,这样的燃烧比比皆是。要是没有亲身经历过、亲眼看到过,没人能描述出这种场景。大白天都看不到太阳,开车还必须把大灯打开。情况实在很糟糕。
显而易见,环保组织在减缓森林退化这一问题上没有起到太多作用。他们的确让世界知道了问题的存在,但是却从来没有得出一个解决问题的方法。过去几年森林退化的减缓并不是出于他们作为环保部门自诩的不懈努力,而是因为市场的因素。人们纷纷破产,没人为制止森林退化投资。土地所有者只是在当他们户头上有余钱的时候,砍光他们的森林,他们这样做是出于自己现金流动和私有财产的考量,他们并不使用贷款。
此图通过2003年6月30日普通清晰分光辐射度计(MODIS)获得,显示巴西马托 格罗索州的一部分。图中深绿色区域表示未经破坏的森林,棕色和红棕色表示被砍伐了的林地。马托 格罗索位于亚马逊的南端,玻利维亚的东部。图像来源:雅克 德斯克罗特,NASA 哥达德航天中心MODIS 陆地迅速响应小组 在巴西马托 格罗索地区,大火(红点表示)是森林退化的主要原因。人们用“放到大树燃烧农田”的农业方式,砍伐森林,得到农田和牧场。这一组普通清晰分光辐射度计(MODIS)图像显示出砍伐结果导致的地形转变。线条和几何形状揭示出大块的土地被转化为农业用地。大部分图像中,Xingu国家公园像是宽阔亚马逊雨林北边摇摇欲坠的附属物。图片所有:雅克 德斯克罗特,NASA 哥达德航天中心MODIS 陆地迅速响应小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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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环保事业每年投入数亿美元没能取得什么成效,我和太太就决定试一试。我们从环保主义者的努力当中觉醒了,他们似乎从来没有面对问题的真正所在:经济。他们总是在创造一个公敌来责怪,或者点名某种色彩斑斓的鸟或哺乳动物加以拯救。作为土地所有者,我们能够抓住环保运动没有注意到的机遇。
我和太太这样决定还有其他原因,包括这里的暴力行径,其中不乏波及到我们自身的。我们必须改变这一切才能在这里生存。我们不能对这些不公道的行为坐视不理,至少也得尝试着改变。
这就是我们开始这一理念的缘由。我们也走过人们一般会走的错误方向和天真道路。直到四处碰壁才意识到根本没有任何方法来阻止这一切,因为这个动力实在太强大。我们能做的就是通过为人们创造激励因素来尽量把间接破坏最小化。让他们至少保持河边地带和各农场之间的走廊通道的森林覆盖。如果我们能做到这一点,就已经是亚马逊历史上无人能及的了。所以我们就把精力集中在这里。我们把诱饵放低,发现只要给土地所有者们一点小小的激励,他们就会向前跳。我们用的诱饵,就是让市场接受他们的产品。在实验项目上,我们至少让Xingu地区的森林得以保持。后来我们又把目标扩大到边境地区。
Mongabay: Aliança da Terra如何运作?
卡特:
Aliança da Terra的基本理念是让巴西亚马逊地区可持续的农业产品为市场所接受。我们目前进行的是牛肉项目,因为这是亚马逊森林退化的最主要原因,但是我们也在开展其他农产品的工作,包括大豆。Aliança da Terra首先要做必须的实地调查,以准备对市场全面出击。得到生态部门认可的许可证的农户,我们为他们提供市场准入。这样就给对环境负责,遵守管理条款和森林准则的种植户和农场主一个实实在在的激励,而把不对环境负责的土地所有者们排除在外。我们的推理是,如果不尽快建立起立刻、实在的经济激励体制,无论法律和公众舆论怎么谴责,这片土地上的森林终将会退化。绿色和平组织的大豆抵制是全球化触及自然保护的一个标志,但是也又不稳妥的一面:世界需要与生产者合作,并根据供应链的情况来调整分配。目前这个运动有失公平,分配也不均衡。应该给生产者/土地所有者更多的分配,因为他们正是负担环保责任/生态部门压力的承受人。这应作为他们资产负债表中的项目有所体现。
一位土地所有者与Aliança da Terra员工 |
我们正在建立一个认证机制,通过该机制,我们能够帮助有责任的土地所有者获得市场准入,并把他们的产品卖出好价钱。这与国际压力要求土地所有者应对这些迎面而来难题的时机吻合地十分完美。我们的体制受到了土地所有者们的欢迎,因为他们由此可以对标准的设定有发言权,而且能产生经济上的既定利益。让土地所有者说出心声是关键,我们可以预知,如果人们认为这是一个非盈利项目,而且我们把它建立在巴西而不是其他国家,将会产生很大的反响。这里除了我以外,人人都是巴西人。
我们通过建立这个机制,消费者可以在他们购买力范围内选择环境负责任生产者,或者环境不负责任生产者的产品。这样一来,我们就为生产者提供了有效的激励,让他们做正确的选择。
Mongabay: 这是不是意味着在选择有证产品的消费者当中已经形成了一个牵引力?
卡特:
这个问题很狡猾。戈尔的电影中反映的全球暖化带来全世界的关注和担心,毫无疑问,世界担心的焦点主要落在亚马逊流域。国际组织预见100年后世界的发展事态,这个画面绝对不是美好的。即使实在最好的版本,我们还是处在麻烦的困扰之中;而如果是最差的预测版本,我们将被烤焦。在最好版本里,我们仍然必须采取行动。这种预测给我们巨大的工作空间和广泛的选择。环境保护组织和国际社区基本上为我们准备了战场,所以世界已经准备好接受我们的创作,并已经迫不及待地等待这样的解决措施。
以上饼图根据估计范围取中间数值制作。请注意大规模农业的最低预计。2000-2005年,大豆种植导致了一小部分的直接森林退化。尽管这样,大豆在亚马逊起着非常重要的作用,它转移了伐林造田的小型土地所有者。而且,据亚马逊领先专家飞利浦 菲尔塞得说,大豆种植也为新的公路和基础设施项目提供了“重要经济和政治推动力”,这些项目是加速森林退化的动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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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极大程度上,消费者总是会购买货架上最便宜的产品。如果有人愿意为了自然保护支付额外费用的话,这个叫作瞄准机会的市场。这个市场也绝不会阻止亚马逊的森林退化。我们必须出击各种商品市场,把好处带给整个区域,而不是只着眼于利润丰厚的部分。要做到这点,我们不能提高商品价格,因为人们不会愿意花更多的钱购买同样的东西。
我们的体系为生产者带来的唯一好处就是市场准入,但是一旦他们进入欧洲、美国以及其他国外市场,当地生产者便会大大受益。其产品价格能进入芝加哥,通过历史优良的商业价格率从而更高,并且运费更优惠,关税更低。而不是停留在巴西的Bolsa股市。生产者如果想要得到这些市场的通行证,唯一的办法就是遵守规则。我们根本上给生产者制造了一个小小障碍,这个障碍能够有效地保护环境,而且也小到可以接受。它还可以让生产者得到更高的价格,甚至与Cargill、Bungee和ADM(Archer Daniels Midland)等重要的蔬菜、谷物买主讨价还价。目前这些大买家占有经济上的资金优势。能够得到的真正好处将来源于已经存在的市场系统里,只是现在还掌握在这些零售巨头手中。我们正试图得到大量的市场优势。我们深信,一旦做到这一点,消费者可选的产品就会分为两类:一是信誉和透明度,一是可疑的来源,而人们将会选择合法性。
我们的体系为生产者带来的另一个附加好处是,我们为他们减少了对巴西农产品的延期和禁令。尽管欧盟对巴西农业的牛肉和大豆进行抵制,但是有证产品躲过经济制裁的机会更大一些。
Mongabay: 所以你们就是在开辟一条通往市场的道路?
卡特:
完全正确。我们提供进入市场的门票。我们也为参与的生产者寻找经济激励。比如,河岸地区造林的小额、低息贷款,以及生产补助等。大多数投资银行在贷出款项之前都寻求前提条件,而一些银行将采取我们的举措。我们正在试图解决牛肉产业的两个瓶颈:资金来源和销售市场。我们并不保证生产者的产品会通过我们卖得高价,但是他们可以获得进入市场的道路,这本身就是非常有利可图的,因为生产者产品的价格将由芝加哥商业而不是本地市场来决定。
图片所有:Aliança da Terra |
我们的事业得到全球牲畜协会–the Associação Brasileira dos Criadores de Zebu[巴西Zebu牛羊养殖协会](ABCZ)的加盟。该协会是巴西最著名的注册养殖者协会,共有1万6千个会员牧场主。他们正准备要求旗下所有会员加入使用Aliança的农场标准。这与土地注册相似。我们已经在Xingu和马托 格罗索开展了试点,并计划把规模扩展到全国。2-3个月内就能达到10个州。这是非常令人激动的,因为这正是我们梦寐以求的事业。
Mongabay: 所以牧场主们对这个项目的热情是因为合法性和经济激励,这就是说,你们并没有强迫他们,是吗?
卡特:
老实说,一开始我们还是有点犹豫,担心在招录会员遇到麻烦。我们害怕会有消极的回馈,但是一开始,人们就非常的热情。他们告诉我说,“这就是我们想要的。我们已经厌倦被被别人烙上流氓的烙印了。”如今我们在农业部门已经受到了认可和欢迎。
在这里当一个土地所有者是很复杂的。你在这里生活,肯定会看见腐败。而收受贿赂的人本应该是森林的保护者,所以土地所有者中间民愤激起的对法令的不服从也是正常反映。这里没有诚实的带头羊作为榜样,所以我们来到这里,为他们提供一条通往正确方向的康庄大道,并为他们提供市场激励,于是他们自然一拥而上。
参与Aliança da Terra的定居者. 图片所有:Aliança da Terra |
我们需要市场认可来挑起自然保护的重担,这个世界上除了这里,还有哪些地方的地主会被要求自己土地的50%必须被森林覆盖?没有。要让消费者对这样的努力给予肯定的话,必须站在土地所有者这边,这样就会为遵守法令保护森林的土地所有者产生更积极的反馈。目前,森林保护没有办法保证,因为法律不能及时抓到人,即使抓到了,通过贿赂也可能逍遥法外。无论是因为土地价格上涨,还是因为农产品销路良好,土地所有者都会毫不犹豫地砍伐森林。都是利益使然,只要看到这些数字,5分钟都不要,人们就可以理解为什么要砍树。
我们正试图把这条保护森林法律由消极变为积极,或者打个比方说,把柠檬做成柠檬汽水。人们认为亚马逊的农民都是流氓,所以我们要证明农民中间也有好人,他们的确想做些改变并减少对环境的影响。我们与一些杂志合作,每年选出最好的土地管理者,给他颁奖,以资表彰。从来没有人曾经轻拍这些人的背,甚至告诉他们怎么做才是对的。人们永远对他们说不,而与此同时,政府官员经常对他们罚款,敲诈他们。整个的生产系统都是不透明的。举个例子,马托格罗索生产的绝大部分牛肉都用于出口,但是很难指出这些牛肉的真正源头。屠宰场帮助他们很好地隐藏。我们正是要直面这个体制,为它加入透明度和信誉度,使之成为全球范围内土地管理的优良典范。生产者将通过实施正确措施,得到市场准入而受益。他们的产品将卖给麦当劳、汉堡王,以及其他在乎自己名声的大公司。目前所有的跨过企业都争先恐后地树立自己环保可持续的形象和信誉。
Mongabay: 所以你们就抓住了这些大公司的供应链?
卡特:
我们有信心可以成为全世界的供应商。麦当劳时常被媒体攻击他们与环境破坏的联系。最近,绿色和平组织又爆出亚马逊的大豆在荷兰被用作麦当劳麦乐鸡的的鸡肉饲料。这件事一经报道,给了亚马逊大豆生产重大打击,并导致亚马逊大豆遭抵制。这件事迫使供应链最远端的生产者对自己的大豆来源–大豆的种植农场,负责。从被砍伐的森林上种植生产的产品是不被接受的。
巴西牲畜产量, 1977-2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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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也准备为牛肉生产做同样的工作,帮助大豆走出困境的Ocimar Villela正是我们的一位成员。根本上我们奖励遵守森林法律准则,履行良好土地管理措施的土地所有者。目前我们管理着300万亩的牧场,共有大约30万头牛在这些牧场上生长。这个规模是美国最大的牛肉生产商的2倍。而这一切仅仅在6个月时间内实现。我们将有能力为沃尔玛的所有南美卖场提供品牌牛肉,或者为麦当劳提供在荷兰的谷物鸡饲料,并且保证产品生产是达到标准的。
这就是整个进程耗费时间的原因–我们在攻克一个商品。这样一来,我们就改变了生产方式。这也将有希望今后能够改变全球范围内的生产方式。我们希望将来有一天,得克萨斯的牛养殖户和澳大利亚的绵羊牧场主也能遵守这同样的土地管理标准。
最终,我们在亚马逊中心腹地条件最恶劣地带开展的标准可以为全世界生产者所有。这就是我们的梦想。这也是世界银行,以及其他金融机构乐意看见的事。我想这也是为什么我们可以赢得这么多有影响力机构的支持,比如伍兹 霍尔。这将在全球产生巨大的影响。
Mongabay: 你预测牛肉也会遭到抵制?
卡特:
是的,按逻辑,这是继大豆之后的下一步,况且三分之二的森林退化是因为牛畜养殖牧场。我认为在某些方面,抵制确实是一件好事。我亲眼见过森林被烧,变成烟雾升到天空,我认为如果不能打击破坏森林、加入破坏森林的行列,那么就要从这个体制内部做些改变。得跟土地所有者们合作,给他们激励,不然他们不会做任何事。我们在试着主动出击。
图片所有:Aliança da Terra |
事实上,我们身处暴风眼,四面楚歌,处境艰难。Xingu外围大概是世界上除了非洲以外最严重的退化森林。亚马逊盆地大约70%的森林退化发生在马托 格罗索的这个地区。所以如果我们能对这里有所改变,那就是一个真正的成就了。在这里能做的任何工作都可以在巴西其他州进行操作。
可我认为我们的工作可以超越亚马逊。就这个体系,我已经跟美国的一些组织、美国发展署,以及一些学术界签订了合同。我相信在5年内,这个体系就会被美国所采用。在所有这些组织里,对这个体系兴趣最大的要数金融机构了,他们正在寻求更大的可靠性,他们为贷款制定出前提条件,以便世界任何地方的生产者–不论是巴西的大豆种植户还是新西兰的绵羊养殖户–都能运用统一的标准,这样,我们的事业就能在全球范围内进行。世界银行在寻求可以在全球范围内统一的标准,而这个正是我们正试图研发的。
认证系统的灵活性可以允许州和国家森林准则系统有所差役,但是对总体的土地管理行为的应用要求是一致的。这样一来,系统可以适用于全球任何国家几乎任何农产品。比如说,在我的家乡得克萨斯州,这里的环境不断恶化,而牧场主还是可以毫无限制地把牛肉卖到日本去。相比之下,马托 格罗索的牧场则必须保证50%的面积为森林覆盖,土地所有者扛着这么大的环保负担,却得不到任何补偿。我的这部分森林每年吸收大量的碳,是我为生态系统保护提供的服务,但是除了市场准入以外,我并不能得到任何的好处。而在东得克萨斯的土地所有者,他可以烧光茂盛的森林,一直烧到布拉索斯河沿岸,都不会受到任何惩罚。这在抵制巴西农产品的美国人和欧洲人面前造成了不平衡的局面。在美国,农户有各种各样的农业补贴,但是在巴西,非但没有任何农业补贴,农户肩上还要承担起沉重的环保任务。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国家像巴西这样有这么严格的森林准则法令。但这也是今天这里还存在森林的唯一原因–否则,这里的森林早被砍光烧光了。
Mongabay: 世界上有一定数量的认证计划正在实施,它们根据可靠性、有效性的程度不同而不同。你的计划跟市场上这些计划相比有什么独到之处?
Aliança da Terra 职员 |
卡特:
我们通过与一些无可挑剔的组织合作来给消费者带来信心,这些组织包括伍兹 霍尔研究所、耶鲁大学、斯坦福大学、圣保罗大学以及美国国家宇航局(NASA)。同我们合作的还有亚马逊最顶尖的自然环境科学家。他们中的一些是我们最好的朋友,我对它们只有尊敬。他们与生产者一起生活,他们跟对手一起合作付出很多。所以我们提供产业及明晰度都的合法性。我们在市场上的认可度是最好的。通过我们的网络进入卫星图像,我们为终端消费者提供最透明的服务:他们可以看到自己购买的牛肉和大豆是在哪一片土地上生产出来的。
最终,我们也与这一地区的环保非赢利组织达成大宗购买协议。这个理念广受欢迎因为它是一个双赢措施,并且在全世界范围内适用于各个级别、各种产品。就连许多发展银行都想加入我们,大家都同意,保护环境该着手做实事。
Mongabay: 我上周采访过伍兹 霍尔研究中心的丹 内普斯塔德博士。他在这个进程中是一个很重要的角色,对吗?
卡特:
丹是这整个项目的主心骨。我从外行的角度看,他是亚马逊如今最重要的人物之一。他既投身环保运动,又有扎实的自然知识。他的影响比我认识的任何一位都大,却很少得到认可。他非常低调但是绝对做了非常了不起的工作
伍兹 霍尔研究中心预计2050年的亚马逊森林覆盖率情况,假设“一切照常”发展的情形。图像来源:伍兹霍尔研究中心。 伍兹 霍尔研究中心预计2050年的亚马逊森林覆盖率情况,假设有“管理”发展的情形。图像来源:伍兹霍尔研究中心。 |
有趣的是,我们并没有同时开始各自的事业。1999年,一本关于亚马逊森林推哈的杂志引用了他的话。我当时对环境运动觉醒了,所以看到他说的话我非常不满,于是我主动联系了他,我当时心情没有别的,就是特别沮丧。森林正在快速退化,但是竟没有人可以做些正确的事情来阻止。我挑战了丹的关于把森林保留从50%升高到80%是良策的观点。我解释说,我通过飞行,看到的情形是与这条法律相悖的,其结果是森林退化以指数倍增长。作为土地所有者,我知道土地所有者们都在对此表示不满:“去死吧,这法律!老子就是要把树全砍光。”我邀请丹到马托 格罗索坐上我的飞机亲自看看。他第二点就作出响应,两周内,他和两个IPAM(Instituto de Pesquisa Ambiental da Amazônia)的研究员一起来到这里,他们接下来跟我生活了5天。我们降落到盖安尼亚那天,他说,“约翰,我再亚马逊工作了20年了,但是你改变了我对这里森林退化的看法”。我告诉他我的观点,要试图利用市场优势,激励土地所有者而不是打击他们,因为打击他们并不能达到效果。他听了以后握着我的手说:“约翰,咱们就这么干吧”。这就是我们的协议,自那以后,他就成了我们这项事业的灵魂,也是我坚持下来的原因。要不是因为他,我可能已经放弃了,因为一路上的艰难险阻实在太严酷。
无论是巴西政府、国际组织,还是环保主义者,在这里都走了弯路。我们现在正在做的就是劝服全世界,他们必须与森林的拥有者合作。丹的确认同这个看法,并且看到它的潜力,他把这个观点带给了有实力的经纪公司和交易中介。他也把这个观点带给大规模的非营利组织,他们都被这种想法吓到,还感觉到它的威胁。现在通过丹,我们能够把这些组织和集团聚集起来,让他们成为我们的同盟,一起建立一个更大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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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协助马托 格罗索的州长制定政策,改变了这里一贯的做事方式。丹没有把这个据为自己的成果,但是当时的会议我在场,我看到了他在工作上的影响。他是当今非常重要的人物。如果亚马逊有什么变化,他肯定是制造这些变化的主要角色,因此,我非常尊敬他。
丹的影响也很国际化。除了环境保护主义者外,他还认识很重要的任务,包括森林趋势的主席迈克 詹金斯,森林趋势与Katoomba集团紧密联系,后者是为各个产业,包括生态服务和碳贸易等谋求市场措施的商业智囊团。所以说丹的团体拥有一个国际联络网,网罗国际工业、政府、科学家以及环保主义者。而我的影响主要是当地的土地所有者–这就是我们联手合作的原因。他知道我们都有特别之处能为亚马逊造福。这个任务的过程很艰巨,但是目前看起来已经开始运作了。
钟摆摆到了另一个方向。我是一个很保守的人,但是我认为5年之后回头看,我们能够说我们的计划是有成效的。像沃尔玛、汉堡王、麦当劳以及巴西最大零售连锁店Pao de Acucar等大公司,已经开始闻到风向,他们似乎也开始了我们的计划。有一家欧盟认证公司–Eurepgap,专门为出口欧盟商品的产地做认证,这家公司正与我们联系,打算第一次建立亚马逊农产品的环境标准。我们正在制定的这个标准可以成为出口欧洲的前提要求,也有望成为世界银行、IFC,以及各商业银行贷款发放的标准。如果这个计划照此发展的话,它将取得成功。无论现在有多少森林留存在这一区域,都是大家一起努力的结果–否则不会有任何森林能够幸免遇难。这其中的大部分努力是来自以飞行员视角看到的整个国家,这里过去一直为森林覆盖。圣保罗和巴拉那州以及南部各州过去都是大西洋热带雨林,但是目前只剩下3%,河流两岸已经没有了森林–河岸的森林覆盖被除光,所以没有理由不相信亚马逊和的明天也会有相同遭遇。如果不加以行动,那么50年后,亚马逊将和这些河流一样–这是铁的事实,无论人们怎么说。火像风暴一样袭来,他们的方法以无法抵挡森林退化的局势。必须用经济方式来解决,别无他法。
Mongabay: 你们有没有做任何努力来补偿碳信用的价值,比如为该项服务寻求一些经济补偿?
卡特:
目前在亚马逊并没有本土森林的碳吸收信用项目。碳信用的唯一赔付就是水电站大坝,以及桉树、松树、橡胶树等再生林补偿。对本土森林,补偿为零。但是我们看出这种局面在将来会改变,所以我们正在以我们的工程作为试点。我们在这一地区选取10个牧场,同科学家们一起测定各个不同地区的森林树木生长率,以此得出河岸地带再造林能吸收的多少碳。我们的考察成员中有一位迈克尔 詹金斯效力于森林趋势,这个组织在生态系统服务的偿付方面走在前沿。我们现在万事俱备,只欠碳排放限额绑定正式生效的东风了。目前,这一切看起来还那么的遥不可及,但是我认为10年的时间,它将成为现实。生产者问起来,我们都告诉他们别对此期望太高,因为这个在近期之内不会实现。但是今后,这将会是对他们的奖励。即使在没有碳信用的情况下,我们也正在把这个系统建设成为值得做的。
卡特的牧场附近的森林几乎全都被砍到烧光了。 图片来源:Aliança da Terra 卡特的牧场附近典型的干燥多火季节。 图片来源:Aliança da Terra |
我们最有趣的工作是收集零星分布在全州农牧场的科学数据。对于有些受测土地,我们有过去15-20年的降雨量数据。这些数据连科学家和政府都没有,但是可以用来监控干旱和气候变化预测。我们也培训员工在牧场上做横向科考,并数出物种数量,从而得出受测牧场的物种总量统计。通过这些努力,我们建立起更广范围内的量化数据,这将有助于科学家了解某区域内的物种分布、森林分裂影响、森林再生,以及气候变化对物种组成的影响。比如,在我的牧场里就发现了南美粗尾猿这一濒危物种。让人惊喜的是,这种猴子以前是生活在农场考察范围之外的。
亚马逊生物多样性保护所涉及的周边项目还有很多。例如,我就有一个关于亚马逊河龟的周边项目。我们要帮助它们在过度捕猎之后重新繁衍生息,我们派遣小分队从6月到8月–它们的产卵季节,外出搜集河龟蛋,人工饲养到2个月大,从而大大地增强他们的存活率。这个项目我们是与联邦政府合作的。
总之,这些研究结果都成为土地所有者们认识自己土地财产的强有力工具。通过这些地图,他们可以更好的认识他们土地上除了牛畜之外的其他价值。
Mongabay: 你能否举一个你对土地所有者提出整改意见的例子?
卡特:
我们把精力集中在四个主要项目上。第一是,水路和沼泽的沿河地带。根据法律,这些地区必须保持岸边50米(合160英尺)的森林覆盖。很少人遵守这条法律,相反,大多数和河岸森林都被砍光,致使小溪小河污浊不堪。要想通过认证,土地所有者们必须保证这些区域的森林覆盖,要么自然林,要么再造林。
相同地,农牧场土地也有80%的森林覆盖率要求。如果你的土地上森林覆盖不足,那么你得签订一个法律文件,说明你将在一定时期之内达到标准,或者你会在相同流域的其他地方补偿不足的部分。比如说,我们搬来的时候,这片土地就还差1200公顷的森林覆盖,于是我根据森林法则复原了一部分的牧场。我完全是自觉遵守–政府没有给我施加任何压力。我从美国来,我想来到这里要遵守这里的法律。结果好像只有5%的人实实在在地遵守规定,而我就是这5%中的一员。
第二,使山地和悬崖为森林覆盖,以控制侵蚀现象。这恐怕算是继河岸森林保持之后第二重要的工作了。被侵蚀的泥土会被冲刷到河流里,改变河水的pH值,浑浊河水影响渔业。
第三个方面是农耕方法。我们鼓励沿地形耕作、非耕种,梯田耕作,以及其他土质保护方法。
亚马逊被烧的森林被用作牧场。 图片来源:NASA LBA-ECO 项目 森林保护区拯救剩余森林的救火员。 图片来源:Aliança da Terra |
第四个方面是火情控制。大火恐怕是亚马逊地区最严重的问题–许多人都知道这一点。离赤道越远的亚马逊地区就越季节化。因此,亚马逊北部和南部地区都有干季和湿季。干季五月开始九月结束,这期间,牧场特别干燥,简直就是火柴盒。在这样的条件下,牧场或者森林退化地区的火势很容易就失去控制并蔓延到邻近的自然林。
因为这一问题的严重性,我们对火情的控制非常努力。通过卫星图像,我们得到近五年内各个牧场的火势情况,包括这期间内牧场内火势集中点数量。这样,我们可以帮助牧场主制定防火计划,包括他们该在哪些地方安置消防员以及必要的消防设备以及与邻居及时沟通的通讯渠道。
火情也是丹 内普斯塔德、IPAM和伍兹霍尔非常关注的问题,单是在马托格罗索一个州,每年就有3-4万场大火爆发。大火持续2-3个月,无法扑灭。大火在原始林地里肆虐,浓烟糟糕透了。驾驶飞机飞过,情况很可怕,从这些地区上空飞过,生命冒着巨大危险。
人们烧毁的森林越多,这一地区就变得越干燥。相对湿度降低导致原本不会引起火灾的森林现在一年比一年易燃。伍兹 霍尔认为,当湿度达到一个点,亚马逊就不能再恢复,所有森林将会变成浓烟升上天空。这就是为什么丹特别强调这个州的山火研究。
Aliança da Terra在这一点上非常地积极主动。很快我们就将建立起一个系统分发宣传资料和电子邮件,以此来帮助人们管理自己的土地,避免这种风险。目前大多数人没有采取妥当的措施,因为他们要么有惰性,要么不知道该怎么做。而且腐败行为的存在不能给他们行动的理由。事实上,一些土地所有者不愿意去投奔政府,因为他们知道,去了就免不了要行贿来换取许可证。Aliança于是就应运而生。只要加入我们的体系,就免去了行贿的环节。枪打出头鸟,但是我们的体系网络拥有如此之多的土地所有者,让人觉得安全。腐败分子知道,不能向我们集团内的任何成员索贿,因为如果他们这样做了,媒体会大肆曝光,他们将失去工作,并且没面子。通过加强透明度,我们得到支持,人们排着长队想要得到做正确的事的许可,而这个地方在此之前,基本上一直是乱无法纪的。然而,据说巴西联邦警察戈夫 马吉和巴西国家野生动物保护局局长马尔克斯 马卡多为与旧网络斗争做了很多努力,大大减少了腐败现象。我们非常赞赏这种做法,并把巴西国家环境秘书处(SEMA)视为一个有实力的盟友,与他们一道努力。
我们注意的另一个方面是森林保护区的连续性。尽管法律没有要求保留连续性–你可以在你的土地上把森林分成几块,这样做也是法律允许的,但是这样做对生态系统没有好处–这对保护生物多样性和生态系统是非常重要的。所以我们鼓励人们在牧场之间留下走廊通道。我们已经启动了一个实验项目,将努力在兴谷河和阿拉圭亚河流域之间保留150英里的走廊通道。我们在这一地区有很多土地所有者,包括印第安人,一起为连接这大片森林而努力,这将是这两条河流域的最后一道走廊。这里其余的森林都已经被砍伐一空了。
Mongabay: 土地所有者注册以后,后续的工作如何进行?你们如何监控他们的牧场符合法律标准?
帮助土地所有者了解他们该如何服从法律是Aliança da Terra帮助减少亚马逊森林退化的一种方式。 图片来源:Aliança da Terra |
卡特:
牧场主的第一年是他们的宽限期。我们首先为他们的牧场做诊断检查,这是一个环境X光,通过这个检查,他们知道自己哪些方面做的好,哪些不好。随后,我们给他们制定管理计划,并给他们期限,让他们知道如何恢复破坏了的环境。每12-15个月,我们有一次计划复访,以此来确保他们按照土地管理计划进行了整改措施,知道牧场符合法律规定,我们才停止访问。把会员牧场主踢出局的标准一直在发展。我们也在建立一个第三方评定来决定牧场主们的去留。为保持公正,Aliança并不决定任何事。
Google Earth 是大众了解和监控亚马逊牧场主表现状况的一个途径。来源:Google Earth / Aliança da Terra |
不论从执行计划的观点看还是为了透明度,利用卫星图像的远程监测在这个项目中起重要作用。今后6个月内,网络用户可以点击我的牧场,不但可以看见50米的空拍图片,还可以看到相应的管理计划,牧场主有没有按时完成计划,有没有做违法的事等等。英国的孩子可以看见这里的牧场情况,然后告诉妈妈牧场主做的事是对的。当然还是会有做坏事的人,但是如果70-80%的人都做好事,那对于鼓励自然保护,这就是有用的了。我们给土地排摄数码卫星照片,标号方位和地理位置,然后存入相应牧场主的档案。任何人都可以通过卫星定位系统进入精确的经纬度,查看到这一地区一年、两年、或者5年前的情况。科技为人们创造了审核牧场主的简易方法。如果我们查看了1000个牧场中的10个,那么另外990个听说这个被检查了之后,会说:“不好,我们最好还是依法行事吧。”这就是整个理念,我们要达到的就是可以影响市场的量。现在已经差不多了,我们已经调查了300万亩的土地,目标明确。
Google对我们的项目很感兴趣。虽然现在还是在初期阶段,但是用户可以通过Google Earth来放大查看我们的牧场。我们的土地可以在他们的地图上标注。
Mongabay: 在美国,人们如何帮助你们的工作?你们是一个巴西组织,但是你们在美国有实体吗?
卡特:
我们一开始是注册为巴西土地信托,在美国是501(3)c代码下的非营利实体。我们从这个实体发展成为一个巴西组织,因为我们想把这个事业本土化,在巴西进行工作,因为在这里,国际非盈利组织受到很多仇恨。如果以国际组织进入这里的话,那就是搬石头砸自己脚了。我们董事会有两名美国人,我是其中之一,剩下所有的都是巴西人。
我们依靠捐赠运营,财政非常紧张,几乎没有结余。大部分钱都投到了土地上。我在土地上辛勤工作,也没有太多时间去筹集资金,所以我们常常都过得很拮据。我这样做是为了公益事业。不管怎么说,我们还是在积极地寻找捐款。美国人民可以通过我们的网站向我们捐资。我们还是拥有501(3)c下的美国实体,所以任何捐款都可以减税。
Aliança da Terra 的认证标签 |
很快我们最好的筹资方式就是靠各位消费者了。这个项目的全部意义在于奖励妥善管理土地的土地所有者。消费者可以通过购买认证产品来支持这一项目。支持亚马逊的土地所有者,消费者就是在支持热带雨林保护。消费者也可以游说大公司和经销商为我们这种组织提供他们的产品作为原料。
一年以后,我们的产品–我们认证屠宰场生产的品牌肉–将在欧洲销售。如果美国想巴西新鲜牛肉打开市场的话,我们也会将产品供应到美国的便利店。所有产品的外包装上都会有我们的认证标志。
这个系统,可以让消费者回溯所购产品的源头,将是这一类型,同等规模中的第一个。消费者可以上网查看一系列的卫星图片,以此了解产品生产牧场的演变过程。他们可以读到土地管理计划,看到土地所有者的整改行动,从而可以确定自己买的牛肉是来自经认证的可持续的生产源头。这个系统建立好,将成为可以被全球采用的新模式。
Aliança da Terra research 所有员工 |
未来3-6个月,我们将启动在线监测机制。这个机制与Google Earth紧密联系,用户可以浏览产品生产的原产地牧场。可以看到河流、牧场的X光检查、牧场的可持续管理计划、整改解决问题的期限,以及解决防范森林火灾的计划。这个系统是透明的,其身后是我们最好的科技。伍兹 霍尔研究中心和IPAM是整个过程中优秀的合作伙伴。我们十分乐意与他们一起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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